六月初一，惠州境内有人囤兵五千的事情，终于被递交到了大朝之上。
这事儿太过离谱，大半朝臣都安静得像是作古多年的尸体。
几个皇子也都眼观鼻鼻观心，就连徐云瑞也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。
“陛下，”一个年轻的言官躬身道：“豢养私兵，乃是谋逆之举，万望陛下仔细查验，从重处罚！以免日后有人又倒行逆施，叫江山动荡。”
另有一个年轻的言官出列道：“此事已经查证，臣下认为，当务之急应是派人去扫除贼寇，以保惠州一方百姓平安。”
陆佳行手下的这些私兵，大多都是陆家和几个戚家招募来的，少数是大狱中的死刑犯，陆佳行自以为自个儿做得十分隐蔽，未曾想不到半年，就被皇帝抓住了小辫子，自中原米价上涨，至皇帝手下的督查使把人数、地点，准确上报，只过了仅仅数月。
私兵一事，原也是陆佳行一意孤行的。
戍南将军府向来眼比天高，王梨梨对陆家也不冷不热，陆佳行唯恐王家人临阵倒戈，这才自作主张，下了这一步棋。
这不是陆正则的作风。
陆正则知道时，私兵已有近三千人的规模，搜刮了方州半年的粮食。
老安国公没说什么，只是不置可否地随陆佳行去折腾了。
陆佳行是个自负的，对于皇帝的手段，他其实也不大清楚，陡然在朝堂上听见有督查使查到了惠州境内有私兵部署，不禁吓了一跳，有些失态轻呼了一声。
皇帝觉得有些好笑，陆正则英雄迟暮本就让人颇为感慨，如今一看，陆佳行又是个眼高手低的。安国公府……也算是后继无人了。
“陆大人似乎有话想说？”徐云瑞乐得看他笑话，没安什么好心地看向了陆佳行：“可是也被这消息吓了一跳？”
陆佳行后颈上满是细汗，却仍是扯了个笑，对徐云瑞行礼：“是啊，如今天下太平，国泰民安，实在是想不到，怎么会有人……豢养私兵。”
朝中诸人大多聪明，本来也在揣测到底是谁胆大妄为，如今听徐云瑞和陆佳行打了个机锋，心下立刻就有了数。
“是啊，真让人想不通。”徐云瑞摇头晃脑，脸上满是幸灾乐祸：“唉……太太平平的好日子放着不过，非要挑衅皇室权威，也不知是坏、还是蠢。”
陆佳行却不敢接话了，他低着头，僵硬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象笏。
那第一个开口的言官名为白若松，才过弱冠，颇有朝气。白若松仔细算来，算是太后的一门亲戚，胆识过人、办事利落，很得皇帝青眼。先前在潮州做了三年督查使，督查使的官职不高，却能直接与皇帝通信汇报，是皇帝直属的官吏，今年刚被皇帝召回都城，转任言官，眼见是要提拔起来了，不少人都上赶着巴结他。
白若松人如其名，天生带着一股子浩然正气，不卑不亢地又开口道：“陛下……李大人说得对，还望陛下尽快选出带兵将领，将那五千贼寇拿下。”
皇帝点了点头：“诸君可有何想法？”
下面的人越发安静了，他们深知现在开口会得罪安国公府，可若是帮安国公府说话，就会得罪皇帝。
神仙打架，下面的人哪敢插手？
徐云瑞两手一拱，笑吟吟地出列。
“儿臣愿往。”